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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清明之际,总会想起一些乡贤长者和同道友人。其中,柯灵权是我耕耘徽苑的挚友。
与灵权兄相识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。有一天,他捧着一大叠《漫话溪头》初稿来到县地方志办公室,请教志书体例与写作方法。那时,我们地志办的几位编辑也是刚接触编史修志,看到这厚厚的书稿,对一位基层文化站干部油然起敬,数十万字的内容,全用方格纸抄写得工工整整,详细地记述着溪头乡的历史与现状,尤其是对地方风俗民情的挖掘与整理,颇具风土味和人情味。从那以后,老柯把县志办和档案馆当成娘家,经常来查阅资料,商讨徽学难题。
柯灵权惜书如命,求知欲望极强。他与书籍接触,从不用重物压书,从不沾口沫翻书,在他的办公桌上和衣袋里,常放有纸片,用于翻书记页码。为了方便看书,他还自制了一个收折式小书架,可将书本竖在架子右边,然后依次往左翻阅。阅读时,可翻页夹在左边的架板上,不用手捧,同时还可以随时做笔记。老柯做的小书架,是他生命中的必需品,睡觉前放在床上看书,吃饭时放在桌上看书。他经常坐着看书睡着了,经常将筷子伸到烟灰缸里。在他从事文化工作的数十年里,没有一天不看书,没有一天不拿笔。他所写的读书笔记和采访资料足足有几大箱,其中,仅借阅宗谱和族谱的累计数就有数百部。
柯灵权是安徽省唯一一位小学文化程度拿到高级职称的人,他靠勤奋好学改变命运,凭借过硬的写作水平丰富人生。老柯出生于歙东贫苦之家,小学仅读了四年级就辍学务农了。后来,在一次难得的机遇面前考入农村文化站。在从事文化工作的数十年里,他如饥似渴地读书,废寝忘食地写作。一部又一部汉语工具书,被他翻得无法合拢。一套又一套历史文献,被他夹满了胡须般的小纸条。一个又一个档案馆,成为他文化之路的第二工作室。在老柯病重的日子里,有人说他是“歙东一牛”,有人说他是“徽骆驼”,更有人说是徽学园地的“迂夫子”。上世纪80年代末,柯灵权完成《漫话溪头》一书后,在徽文化的海洋里豁然开朗,戎装盔甲,扬帆起航,一举写就大型戏剧《徽骆驼》。当他拿到“华东田汉”戏剧三等奖后,劲头十足,一发而不可收。
柯灵权是一个工作狂,为了多看点书,多写点东西,他一天抽三包香烟,并且是不带烟嘴的。早些年,农村生活环境差,夏天蚊子多,老柯读书写作,经常将双脚浸泡在深水桶里。在乡文化站工作的岁月里,他以单位为家,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,中午回家见饭没烧好,立即上街买个馒头重回办公室。晚饭后,丢下碗筷便去文化站加班,不到深夜不关门。在与乡邻的聊天中,老柯“悲晨曦之易夕,感人生之长勤”,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时间不够用。有一次,我在他的笔记中偶然发现了这样一段话:“我的好胜心强,自尊心强,总觉得不能比同龄人差。如果比别人差了,我就要反省自己。”
戊戌之秋,老柯将在病床上完成的《灵权文集》手稿交给子女们。正如他女儿在遗体告别时所说:“爸爸没有留下什么财产,但他老实做人、忘我工作的品质和数千万字的文稿和书籍,是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。”
编辑:文潮